游戈

一个废由

面纱(男性视角改写 原作向be预警)

1

  瓦尔特和凯蒂是在舞会上认识的,他们跳了十几次舞,可她却不知道他的姓名。

  “你知道,我已经和你跳过十多次舞了。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说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曾经被人引见给你。”

  她说朋友们说话含含糊糊的,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他知道她的名字。凯蒂。那个像森林里的精灵一样的女子,眼眸好似晨间露珠汇聚的池水,清纯而妩媚。

  “嗯,你的名字叫什么?”

  “瓦尔特·费恩。”

  他知道她在嫌弃他的舞步,事实上,他的舞跳得差极了,还不善言辞、有点害羞。但他想接近她,即使是使用这种拙劣的方式。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2

  瓦尔特在布朗普顿路遇上了她,并邀请凯蒂到公园走一走。天知道他发出邀请的时候花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刻意,还好她同意了。

  他们随意漫步,像以往一样闲聊着琐事,然后他问她夏天准备怎么过。

  凯蒂的回答带着显而易见的挖苦语气,他能听出来。

  “你不觉得那些椅子很不错吗?”他突然问道,试图将话题从不是那么愉快的挖苦中解救出来。

  “我们坐下来吧。”

  近乎平视的坐姿使他刻意更加细致地怀念她的容貌。不同于舞会上盛装出席,她现在的样子别有一番风貌。过耳的微卷的深棕秀发,小巧挺立的鼻,眉眼如山水,平静温和,嘴唇因为缺水而稍显唇纹,一席素白的带有镂空花纹的连衣裙刚刚没过膝盖,肩处露出锁骨和圆润的肩头,胸口随呼吸微微起伏。她就好像是为他的审美而生的,全身每一处无一不戳中他的心。他感到自己不能再等了。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他知道这一定吓坏她了,那个林间的精灵,眨着小鹿一样的眼睛。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了你。我也曾想向你表白过,但我实在鼓不起勇气。”

  这是他近乎唯一的机会,他知道自己看起来有些不安和紧张,甚至有些痛苦,但他秋天就要回中国了,他没有时间了。

  “你必须给我时间考虑。我不了解你,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在十几次舞会邀约后,他们对彼此的认识至少是介于熟悉和了解之间。他觉得她在害羞,一定是她不好意思了。他想告诉凯蒂他爱她胜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他愿意采所有的花儿邀所有的鸟儿赠予她、陪伴她,可是他就是开不了口。

  但他还是向她诉说了自己无法诉出口的内心。

  “假如我鲁莽地答应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就是现在!马上。越快越好。我们去意大利度蜜月。八月和九月。”

  “我想我非常喜欢你。你必须给我时间让我适应你。”

  “那么你答应了?”

  “我想是的。”

  他想他此行做过的最正确也是最错误的事就是在这个公园里向她求婚,并且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

  3

  婚后的生活对于瓦尔特来说的甜蜜而幸福的。

  他对他的妻子十分体贴,时时刻刻给她带来舒适。只要她开口,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都不会耽搁上半刻。他时常给她带来小礼物。要是她不巧生了病,再没有比他更加细心周到的了。他愿意做所有招她烦心的事,那可帮了他的大忙。他对她总是谦敬如宾。进门时,他便会起身站立。下车时,他会伸手搀扶。要是碰巧在街上遇见,他一定对她脱帽致敬。要出屋时,他会殷勤地为她开门。进入她的卧室和化妆室之前,他必先敲门。他试图用最正统的英国绅士的礼节去对待他的妻子,他想要她在婚后也能过得一样优雅端庄。

  在爱人面前,他向来是自持的,绝不说荒唐话,绝不做荒唐事。但是他的自制力偶尔也有崩裂的时候,当她躺在他的怀里,他总会略露小儿样态。他怕她瞧不起他,便总会在这些时刻流露出些许不自然出来。

  “你这个傻家伙,你说的那些话我根本没觉得不好。”

  还好她没怎么嫌弃他。

  4

  不善言辞的他在生活中很难融入别人的圈子里去,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打扰到凯蒂,他尝试过改变,但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次在一个晚会上,大家都在唱歌,他害怕暴露自己五音不全的缺点,只能面带微笑坐在一旁,试图用微笑融入这个快乐的氛围中。

  有次参加一个化妆舞会,他对奇装异服总有些抵触情绪,觉得不符合自己绅士的矜持,且无聊透顶,只得着一顶黑色圆顶礼帽,假装自己扮演的是一位传统英国绅士。

  他知道凯蒂喜欢说活,她天生活泼,愿意一天到晚说个不停,想笑就笑。对于她频繁的闲聊话,他总不知道如何回答,更多的时候是点点头,或者给她一个赞同的眼神和一个微笑。

  “雨下得好大啊。”

  “我说雨下得很大!”

  “我听到了。”

  他保证,他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惹她生气的。

  5

  那天下午瓦尔特看到凯蒂和唐生在一起,可他什么也没说。

  6

  第二天午后,他决定和她说些什么。他敲开了她的门,暗自对打扰妻子的小憩表达了愧疚。

  “谁呀?”

  “我。”

  “进来吧。”

  他知道当他让妻子到隔壁房间谈一谈的时候,凯蒂是慌张的,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静止,脸色也有些发白。

  “你不坐下来吗?”

  他让凯蒂坐下。他看见了她随意涂抹的口红,敷衍式的,匆忙的。他还看见她有些刻意挺起的胸脯,还是决定把事情和她说一下。

  “你有没有听说过湄潭府?”

  他想带她一起去湄潭府,去那个人们像苍蝇一样死去的地方。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带凯蒂去那个危险的地方,也许有点想要报复凯蒂和唐生的心理?可能吧,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觉得她的妻子应该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

  “我们?”

  “你和我。”

  他看着凯蒂的神色从一开始的侥幸、同情、可怜,到仿佛被人判刑般的不可置信。

  “你希望我也跟你去?”

  “我以为你愿意同往。”

  瓦尔特知道凯蒂认识到了她和唐生的事情的暴露。她的胸脯正在快速地起伏着,很明显,她在自我怀疑,并且希望用女人的身份为自己谋取待在原地的福利。

  “那里有五个修女。”

  他知道他的神色从讥笑、嘲弄变成冷漠地憎恶。他也不想这样的,如果不是凯蒂背叛他在先的话。他以她能够帮助他为由想要再次验证自己已知的事实,显然,他失败了,凯蒂由惊慌变为歇斯底里的的狂暴。

  “这样的话我也无意再去。我这就收回我的申请。”

  “你到底在说什么?”

  瓦尔特觉得凯蒂大约在拿自己当傻瓜,尽管他并没有拿到她和唐生在一起的证据,但那个下午的事实可是眼见为真的。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凯蒂,这个傻女人,竟然真的相信一个男人在床上的说的情话,唐生才不会娶她,相反,他很享受和有妇之夫的偷情的刺激。而凯蒂仅仅从唐生虚无缥缈的话语和轻浮随意地动作中就推断出唐生会和他的妻子离婚并且娶她的事实,实在是笨拙地可以。

  “他全心全意地爱我,他爱我像我爱他一样深。”

  听听,这就是他爱的那个愚蠢的女人说的愚蠢的话。爱?唐生爱它有他瓦尔特爱得深吗?他知道她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他就是爱这个笨拙的女人。他知道她的企图、她的理想,她本性势利、庸俗,然而他爱她。他知道她是个二流货色,然而他爱她。为了欣赏凯蒂所热衷的那些玩意,他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为了向凯蒂展示他并非不是无知、庸俗、闲言碎语、愚蠢至极,他也煞费苦心。甚至他还知道他的智慧可能将会令凯蒂大惊失色,所以便处处谨小慎微,务必表现得和凯蒂交往过的任何男人一样像个傻瓜,参加着傻瓜的晚会,竭力融入进傻瓜的氛围。

  瓦尔特知道凯蒂仅仅是为了一己之私跟他结婚。可正因为他爱凯蒂如此之深,他毫不在意。

  他也从未奢望过可以得到凯蒂全身心的爱,能够被她赐予和他结婚的机会他就已经心怀感激了。他需要承认,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是愉悦的,他想凯蒂应该也是一样。他小心翼翼地同凯蒂相处,不断调整和她生活的种种方式,仅仅是想要讨得她的一点点欢心。他真的很想延长自己作为凯蒂丈夫的时间,他也尽最大的努力去维持了。

  显然,他失败了。

  “或许是源于一种古老的品格,我因高傲而不屑武力。”

  瞧瞧,凯蒂居然认为他应该在发现她和唐生的事情的第一时间就付诸武力。他感觉到他失败地真的很彻底,婚后两年的时间居然不够她了解他的基本为人。他有些泄气。

  “你为什么不同意跟我离婚?”

  这个可怜的女人,居然还在认为唐生会和他的妻子离婚,当个好好先生,做她想让他做的。娶她?唐生夫人才不会乐意向瓦尔特表明她将与他丈夫离婚。他们只会迅速回归正常生活,官员和他的贤内助,把凯蒂抛在一边。可这个女人不相信他。夫妻间的基本信任也没有,他有些难过。

  “俗话说时光不等人。”

  看看,这个不死心的女人还在指望唐生和他夫人离婚,真是天真地可以。她说她和唐生的爱是飞蛾扑火不顾一切毫不犹豫的爱,那他的爱又是什么呢?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只向她微微欠身,目送她高傲地走出自己的房间。

  那么,就当他的爱是燃烧的蜡烛吧。

  7

  瓦尔特知道凯蒂去找唐生了。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来一杯朗姆酒。

  8

  “我会跟你去那个地方。”

  谢天谢地,凯蒂最终还是发现唐生不会和她结婚了。他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这之前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他的精灵一样的凯蒂还是回不来了,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是小矮人凯蒂。

  他还是决定带她去湄潭府。这不是报复,真的不是,他只是想要凯蒂在他身边,好看住她而已。瓦尔特心想。

  “你要我什么时候准备妥当?”

  “明天晚上。”

  他希望他的语气听上去没有那么心不在焉,他想念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舞会上的朗姆酒了。

  9

  瓦尔特感到凯蒂在流泪,那种无声的哭泣。

  他知道她在痛苦,在绝望,她的内心在嘶叫。

  可他不想说话,大多时候在读他的书,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内心的苦楚,无视她的存在。

  10

  偶尔他也说话,但说的都是些寻常的琐事。

  他知道他变了,但是他不过是想要在她继续伤害自己之前,为自己建立一个合理的盾。

  11

  他其实没有认真在看书,天知道他根本看不进去。

  他只想一刻不停地看她,但他的盾不允许。

  或许她有世界上最尖锐的刺。

  12

  有次他悄悄抬头,眼神从书本晃到她那里。

  她将眼神迅速瞥开。

  他好像吓到她了。

  13

  瓦尔特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没有疯,一星半点的可能也没有。

  14

  “我已经叫佣人端些喝的来了。”

  瓦尔特进来的时候,韦丁顿和凯蒂已经见过面了。他很遗憾此行仓促,只有威士忌和苏打水,不过用来招待客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为什么不走?”

  瓦尔特问的时候心里其实在想着凯蒂,他还是没有后悔带她来到这个地方,即使人可以像苍蝇般死去。他没有在报复她,总要有人来这里处理这些事情,他这样想着。

  晚饭开始了。

  “顺便问一句,唐生现在怎么样了?他快当上布政司了?”

  “我认为不出意外。”

  “他是那种官运亨通的人。”

  “你认识他吗?”

  “是的。我跟他很熟。我们曾一起从国内同路旅行过。”

  不,他内心的声音嘶吼着,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唐生的任何事情,仅仅是知道他和凯蒂的一件就已经让他感到了羞愤。还好他们的客人无意一一深述。

  他专注地看着他的客人,面带微笑,竭力表达自己对他的话题的兴致盎然,但他其实没有,他的心被河的对岸响起的听听铛铛的敲锣声和爆竹噼里啪啦的响声闹得心神不宁。

  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惊惧和死亡正笼罩在一座城镇上方,万千人们半只脚踏入地狱,可是他们的客人却正在谈论伦敦的天堂。

  “我会来接你。先去见见地方官和余团长,然后再去女修道院。在这儿你可以大干一场,我向你保证。”

  他有点儿想笑。

  15

  “瓦尔特,如果这场瘟疫结束以后我们还活着,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有想过。”

  不,他其实想过,在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会回到他们的家,她再也不和唐生或是其他人发生什么,她会一心一意做他的妻子。他们还会有几个孩子,男孩的话叫乔治,女孩的话叫玛蒂尔达。他们会换一间更大的房子,在宁静的小乡村,房前有一座小花园,里面有着雏菊、百合、翠柏。他们会在每一个下午,在长满玫瑰的后院中喝下午茶。他们还会在院中种植许多果树、小乔木和灌木,从由女贞和山楂树造型成的拱门和步道走近,可以进入一个美丽而自然的园林。

  “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真的是想让我死吗?”

  “我对你太不好了。我做了对你不忠的事。”

  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他更多的时候这样想。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那么不快乐。”

  在他发现她和唐生的事情后,似乎就很少再感到快乐了,他感觉到他的心变得冷冰冰的,声音也变得冷冰冰的。刚来到湄潭府的时候,他企图将自己扔进瘟疫的救援中,他也确实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在夜晚,当他一个人在实验室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她,他想她结婚前的样子,那些个交叠的舞步,婚后她躺在他的怀里,他低伏下身亲吻她的嘴唇。在她做了对他不忠的事情后,他还是想让她认清唐生的面目,还是想要原谅她。然后是将她带来湄潭府,陪伴他、帮助他。

  “我看不起我自己。”

  除了他对她的爱,瓦尔特之于凯蒂已经一无所有。

  16

  “你为何要鄙视自己?”

  “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在责备我自己。

  瓦尔特知道凯蒂被教养成愚蠢、轻佻、虚荣的样子不是她的错,因为她身边的女孩都是这个样子。他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予凯蒂公平,他会参加之前从不参加的化装舞会,在晚会上也尽量使自己融入进去,他用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绅士礼仪去对待她,尊敬程度犹如虔诚地对待一位神祇。她像是他的精灵,是他的心上人,也是他的神。他们之间的事从来不是什么渺小的碎屑,她的不忠犹如神启,瞬间而永恒地点醒了他,他的神永远不是完美无错的。作为她忠实的信徒,他本应给予她信仰之力,可是因为他的不够虔诚,他的神犯了错。时至今日,他的灵魂已经裂成两半儿了,他苟活到现在纯粹是一派假相。当真相豁然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生活其实就已经完了。明摆着的事,他不会原谅他的神犯的错,因为他根本不能原谅他自己。

  他感觉到他心如死灰。

  17

  “我怀孕了。”

  “孩子的父亲是我吗?”

  快说是啊。如果她说了是,对瓦尔特来说就意味着一个新的世界来临了。他感觉自己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心肺会奇迹般地拼合在一起。他会相信她,一如往常,毫无疑问地相信她,因为他想信。然后他就会尽弃前嫌原谅她,即使她做了对他不忠的事情。他虽然害羞,但是他的心里藏着无尽的柔情,随时准备倾注出来。他将决不记仇,他会原谅她。只要她能给他一个借口,一个触动他心弦的借口,从前的是是非非他都会既往不咎。他也决不会兴师问罪,旧事重提。如果她说了是,他就可以迎回他的神,他的森林精灵,他的乱撞小鹿。

  快说是啊。

  “我不知道。”

  他感觉他的心肺重新碎成一片一片的样子。他的新世界还没降临就被颠覆。他的神,他的精灵,他的小鹿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吃吃地笑了出来,他希望他没有笑得像幽灵般诡异。曾几何时,他多么期盼他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那种逗人的可爱小孩儿,他可以教他们做一个绅士或是一个淑女,他会将他们培养大家气质的样子,将来不论他们准备在哪个领域深造他都不会干预,但他绝对会指点他们走上正确的路。但现在,一切梦想都成空。

  他用手捂住了前额,有些头痛。

  18

  “瓦尔特,瓦尔特。”

  “瓦尔特,瓦尔特,跟我说话。”

  “这个鱼缸很好看。”

  瓦尔特感觉自己有点虚弱,他看着离他几寸远的墙壁,微笑着。

  “什么也不做看着他死,这太残忍了。”

  “至少他现在感觉不到痛苦了。”

  他现在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他们的声音了,凯蒂的、韦丁顿的、余团长的、军医的、护理员的。他们在说什么?他努力想要听清楚点儿什么,可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刚刚走过一段很长很长的路,整个人疲惫不堪。他恍恍惚惚地看到凯蒂焦急的脸了,就在他的正前方,她的脸还是和他们初见的舞会上一样苍白,眼底有点泛着青黑。她没睡好觉,他知道。他们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为什么要去打扰她的睡眠?

  “别大惊小怪。我刚走了一段难走的路。现在我已经全好了。”

  然后他隐隐约约地听到凯蒂在恳求他的原谅,她说她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抱歉和追悔莫及。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原谅她,在她做过那么多错事之后。他想着,说点什么吧,或许能让她一辈子记得我。

  “宝贝儿。”

  他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她,或许是心里想过,却从没做过,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死的却是狗。”

  瓦尔特成功了,凯蒂会记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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